节能的基本途径与目标分析朱四海[内容提要]节能是一种资源，需要优化配置，需要“经济学”给出答案，这答案涉及三个层面：一是能源可获得性，定量分析能源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存量约束和流量约束；二是节能理论，从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和能源系统工程探求节能的基本途径；三是节能管理，从管理经济学定量控制节能进程，从而形成节能经济学研究的重点领域和主题。[关键词]节能途径目标人类的经济活动过程是一个从环境中获取自然资源、然后加入能量使其转化为人们所需要形态的过程。长期以来，人们认为石油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1973、1978年爆发的两次严重石油危机颠覆了人们的这一看法。石油价格的暴涨给发达国家经济造成巨大冲击，引发经济危机。危机过后，各国都在寻求石油问题的解决办法，节能成为被普遍采纳的有效措施和能源政策的战略重点，但具体到如何节约能源，人们却经历了三个认识阶段：能源节省阶段（Saving）。节能意味着缩减能源使用量，节省能源的使用，尽量降低能耗量，抑制能源消费量的过快增长。这一认识是人们应对石油危机的本能反映，以牺牲人们的消费水平和经济发展为基本代价，因而属于节能的初级阶段。能源节约阶段（Conservation）。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人们发现节省不是解决石油危机的根本出路，节能不应以降低生产、生活水平为代价，节能工作的中心应放在消除能源从开采、加工、转换、输送、分配到终端消费各个环节的浪费上，节能意味着减少浪费、杜绝浪费，减少能源损失，在能源消费量不变的情况下实现经济的不断增长。能源效率阶段（Efficiency）。随着节能实践的不断深入，人们逐渐认识到生产、生活所需要的不是能源本身而是能源所提供的服务，如汽油驱动汽车、电力提供照明。因此，能源利用水平应以提供的能源服务来衡量、而不是以能源消费量来衡量，节能意味着“减少提供同等能源服务的能源投入”，提高能源利用效率，用同样或更少的能源满足人们更高的服务需求，其根本途径是技术进步，技术进步可以从增加供给和减少需求两个方面改善人类的能源困境。从通过缩减、节约以应对石油危机到强调通过技术进步提高能源效率，反映了人们对节能工作的认知深化。本文拟从经济学角度对节能问题开展理论探索，围绕能源的可获得性和能源的安全性开展节能经济学研究，着力回答为什么要节能、怎么节能、节能目标是什么等基本问题。一、能源可获得性与节能围绕节能的经济理论研究首先缘于能源的可获得性，也就是“有没有”问题，并形成了石油峰值理论和能源安全理论。1.石油峰值理论在现代社会，商品性能源已成为人类的必需品。由于传统化石能源具有不可再生性亿百体育app官方网站、会枯竭，人类发展面临能源约束。从发展历程看，能源对经济发展的约束可分为“流量约束”和“存量约束”（刘满平，2006），并首先表现为流量约束，主要特征是能源受到技术经济条件的制约、无法全面地由潜在能源向现实能源转化，集中表现在一定时期内能源供给满足不了能源需求。这种情况下人们担心的是能源获取的速度，而不是能源存不存在。当能源存量（特别是不可再生能源）接近枯竭时，能源约束就转化为“存量约束”了，人们不得不开始考虑能源供给的可持续性问题。总体上看，随着经济总量的不断扩张，能源存量与经济总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突出，能源约束已开始从流量约束向存量约束转变，能源的可获得性成为节能经济学的研究重点。由于石油在第二次能源结构转换中已成为能源消费的核心，人们对能源可获得性的研究集中反映在石油上，并形成石油峰值理论。石油是有限的、不可再生的资源，蕴藏在地球内部的石油资源总量是一定的。因此，石油的可采储量、累计产量、年产量与开采年限之间必然存在一定的联系；石油开发和消费量累计超过石油储量的一定比例后，石油产量就会下2010降；换句话说，石油产量存在峰值。显然，如果降低石油的年度开采量，就可以延长石油的开采年限，使石油产量的高峰期来得晚一点、持续时间更长一些。最早对KingHubbert。1962年，Hubbert利用实资料拟合logistics曲线的方法得到了可以用于预测石油累计产量、峰值产三种典型石油峰值预测数学模型的主要关系式求的动态平衡。2.能源安全理论人们从20世纪70年代起开始关注由全球能源“存量约束”引发的能源安全问题，并从国际经济学角度进行了深入研究。研究的焦点集中在如何界定市场和政府（国家）在保障能源安全过程中的作用，形成了三个主流观点：权力中心说。权力中心说认为，石油供应中断缘于国际能源权力关系的变化，保障能源安全主要依靠国家权力，特别是强大国家的力量。主要观点有三：其一，国际能源关系本质上是“无政府的”，不存在超越国家实体的稳定关系，国家是处理国际能源关系的行为主体，国家在能源领域的分配、控制是保障能源安全的必要条件。其二，稳定的国际能源关系是权力关系的结果，国际能源秩序是建立在权力分配基础上的，权力决定国家间的能源关系。当强国迫使其他弱小国家服从建立在强国的国家利益基础上的国际能源秩序时，国际合作才变得可能。其三，跨国石油公司是服从于政府的，是他们母国政府保障石油安全的工具，尽管国家高层外交政策制定者会经常受到来自石油利益集团的压力，但基本上能够保持独立，并要求石油公司执行其外交政策。权力中心说为美国强势控制全球石油资源、乃至发动战争提供了理论基础，也促使世界各国先后成立“国家石油公司”以贯彻国家意志、保障国家能源安全。市场中心说。市场中心说认为，政府以能源安全的名义对石油市场进行干预是石油危机的根源，保障能源安全必须依靠非政府行为主体的作用。主要观点有三：其一，解决能源安全问题的主导力量是市场、而不是政府或权力，政府对石油价格的管制（特别是低油价政策）阻碍了石油消费效率的提高和技术进步。就稳定国际能源秩序而言，市场是一种比政府更廉价的解决方案，自由市场是解决石油供应中断的良方。其二，国际石油公司在解决石油供应问题中扮演重要角色，是解决由政府行为失败而造成的能源安全问题的重要力量。其三，国际能源秩序需要由国际市场行为主体而不是国家来维护，国际能源协调机制对能源安全的国际合作起重要作用，国际能源机构（IEA）通过建立紧急石油量的数学模型，称为Hubbert模型，并成功预测美国48石油生产将于1966～1971年达到峰值（实际1970年达到值）。Hubbert之后，国内外专家相继提出了许多峰值预出了我国第一个预测油气田储量和中长期产量的数学模型，称为翁氏模型；1996年，陈元千教授完成了翁氏模型的理论推导并进行拓展，形成了广义翁氏模型。此外，胡建张盛宗等还基于对大量油气田开发资料的统计研究和理论推导提出威布尔（Weibull）模型、胡陈张（HCZ）模型（胡建国等，1995）。列出了Hubbert模型、广义翁氏模型、HCZ模型的要关系式。2006年，中国石油大学的冯连勇等人基于石量峰值预测的广义翁氏模型分析认为，在不进行石油产量合理规划条件下，中国石油产量峰值时间将在2017年前后出现，峰值产量约为 18500 万吨，而石油消费高峰 将在 2034 前后出现，高达63300 万吨，届时国内石油 产量已进入递减 阶段，对外依存度将高达 73%，石油供需 矛盾及石油安全问 题将更加突出（冯连勇等，2006）。 石油峰值理论将人类面临的能源“存量约束”定量化、 精确化，是节能经济学的理论基础，并从三方面推进节能 认知的深化： 节能时间表。石油生产峰值产量、峰值时间的存在 性表明，节能工作是有时限的，不能等到峰值时间才开展节 能工作。峰值时间为制定“节能时间表”提供了标杆。 节能规划。由于国内石油需求可以通过国际贸易得 到满足，国内石油生产的峰值产量和峰值时间也就可以通 过节能规划进行调整，通过优化国内外两个市场、两种资 源推迟峰值产量、峰值时间的到来，使节能工作更加从容。 冯连勇等人的研究结论是，如果将峰值产量降低到 17000 节能战略。节能的根本目的在于“软化”能源存量约束，节能时间表、节能规划的基本目标就是通过推进石油峰 值产量与峰值消费量在时序上的吻合，减少消费高峰期的 石油进口量、降低石油对外依存度，保障石油供给与石油需 53 产业经济 储备改善了成员国的能源安全就是一个成功范例。市场中 心说为跨国石油公司加强在国际能源秩序中的发言权提供 了理论依据。西方石油“七姐妹”通过重组、合并，组建形成 了包括埃克森－美孚（Exxon-Mobil）、雪佛龙（Chevron）、 英国石油（BP）、壳牌集团（Shell）和道达尔（Total）在内的 石油“五巨头”，这些超大型石油公司在世界石油工业中占 据主导地位，控制油气资源、勘探、开采、炼制和销售，实现 上下游一体化，增强了其影响国际石油市场的能力。 地缘说。地缘说认为，石油资源与国际 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各国对石油的争夺导致国际冲突和油 价波动，保障能源安全必须稳定地缘以保障产油区的 稳定和石油运输通道的畅通。主要观点有三：其一，石油资 源分布不均匀性促使世界各国为获得稳定充足的石油供应 而采取种种应对措施和政策，从而形成世界石油的地缘经 济及地缘格局。其二，全球或地区格局的形成和 发展受地理条件的影响甚至制约，行为主体通过对地 理环境的控制和利用来实现自身的权力和利益。阿富汗的 战略重要性就在于其作为中亚到阿拉伯海出海口“潜在中 转站”的地缘价值。其三，地缘主要围绕海湾（中东）、 里海（中亚）、西西伯利亚（俄罗斯）“能源金三角”展开，各 国围绕争夺、控制“能源金三角”的油气资源和跨国通道 展开竞争甚至战争。伊朗、土耳其和中国在“能源金三角” 向能源需求圈输出能源的通道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 地缘本质上属于权力中心论，国家依然是石油安全的 行为主体，但它强化了石油输出国、石油输出通道的战略意 能源安全理论将人类面临的能源“存量约束”国际化、化，是节能经济学的制度基础，并从三方面推进节能 认知的深化： 节能主导。尽管国际组织和跨国公司的作用有所上 升，但“权力决定利益”的强权法则在国际能源秩序中仍起 主导作用，国家仍是国际能源安全的行为主体，能源安全成 为政府间、经济、外交的中心内容之一，节能工作必须 由政府主导，并开展全球性的联合行动。 节能机制。尽管国际石油公司在大规模、低品位资 源及非常规资源开发方面还具有独特的综合开发能力，但 国际石油公司总体上已式微，国家石油公司的力量正在不断 获得加强，它们相互合作以排挤国际石油公司、并努力进入 国际市场。面对以石油公司为主导的能源市场，政府主导节 能工作必须有效引导市场机制，否则，石油公司利润最大化 的市场本能将使节能工作功亏一篑、走向发达国家能源粗 放型发展的不归路。 节能价值。随着伊朗核问题、委内瑞拉与美国对峙、 尼日利亚内战等地缘风险的加剧，石油价格居高不下， 将加快财富从石油消费国向石油生产国的转移步伐。而且， 认识到资源稀缺性价值的产油国并没有把增加的石油资金 用于开发新油田的投资上，进一步推高了石油价格。不断攀 升的石油价格有利于抑制需求，并优化节能价值空间和节 能行动驱动力。 二、节能的基本途径 石油峰值理论和能源安全理论表 明：节能工作具有紧 迫性，需要立即采取行动。节能行动的经济理论研究主要围 绕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和能源系统工程展开。 1.宏观经济学的“处方” 从宏观层面看，节能有三条基本途径：一是转变经济 发展方式、调整经济发展结构，降低经济体的能源强度；二 是促进技术进步、减少等量能源服务的能源投入，提高能